眺望塵寰

帶上足夠的藥物，歌仙再三安撫和泉守後終於和蜂須賀離開自家。一路上沉默著靠著蜂須賀的肩膀不發一語。

鬼目組的氣氛沉重的讓人連呼吸都費力，歌仙按著不斷刺痛的太陽穴壓抑著Alpha本能與不斷湧上的Omega本性，挑釁與屈服不斷刺激著身體。「兼定當家，虎徹二少爺這邊請。」數珠丸親自的接待卻讓歌仙更加頭疼，即使調整好情緒，數珠丸身上的氣息還是讓人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拉開距離，手摸上頸上的項圈，即使好好藏在衣領之下仍無法忽視緊貼皮膚的感覺。

「怎麼一臉菜色呢？歌仙。」青江虛弱的調笑並沒有讓歌仙笑起來，反而臉色更加差勁。

「青江。」歌仙只是呼喚他的名字，青江只能悻悻然閉上嘴。

不算小的房間裡三種訊息素顯得有些濃郁，蜂須賀身上不曾改變的清雅花香，柔軟的紫藤花香，雖然宗三常笑說這該使屬於他的香味，蜂須賀剛開始會因為這樣而糾結不安，後來也只能笑著讓宗三打趣自己。

歌仙身上不斷散發出與過去相似的氣味，溫和的檀香中滲入了一絲甜味，柔軟的茶香，無法言喻的香味是混合香複雜的組合。青江身上不斷改變的香味，從花香到果香不斷轉換，這是分化期間的人獨有的特徵，在分化完成前氣味會不斷轉換直到身體情況穩定。

「咳咳。」歌仙的臉色又蒼白起來，額冒冷汗，強撐著精神。「你打算怎麼做？照目前情況你會分化成Omega，因為是後天強制位階相對不會太高，如果嫁到三条去勢必要面對失寵與無權的境地，除非你能讓石切丸對你死心踏地或是懷上三条的孩子，而且必須是足以成為繼承人的孩子，不然你在三条的情勢很危險。咳咳……雖然我也差不多，我已經做好要被強制退位的準備了。」說完歌仙按著胸口反覆的深呼吸，冷汗沾濕衣領，讓他看起來格外狼狽。

「我啊從回到這個家就一直猶豫不決，看到石切丸變成我不認識的他，說不傷心是騙人，但是石切丸也很為難吧，我知道他做的一切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我……想陪著他。」青江捲著自己的髮尾笑說。蜂須賀看看兩人握了握拳頭「我會不遺餘力的幫助你們，身為虎徹家未來的當家夫人，我保證我會傾我所能幫助你們的。」「當家夫人！？」面對兩人的驚訝，蜂須賀猛然發現自己說漏嘴了，摀著嘴滿臉通紅。「恭喜你，蜂須賀。」歌仙回過神伸手拉過蜂須賀的手輕聲祝福。「歌仙？」「雖然曾經跟你有婚約，不過我相信我跟你更適合當朋友。畢竟我沒法把你當作普通Omega看待，在那之前你是我的朋友。如果長曾弥虧待你，我的刀也不會原諒他。」雖然在微笑，歌仙的話語充滿著不容質疑的強硬。

「已經結合了嗎？喔，不對，我記得正式結合要等到結婚那天？」青江笑說著。蜂須賀已經紅到像是要燒起來似的，青江這才閉上嘴饒過了害羞的好朋友。「雖然我不認同他的出身，但是長曾弥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他能繼承虎撤，為了讓他在家族的地位更加穩固，我嫁給他是為了穩固虎徹家族，自然也是我認同他的一個證明。」蜂須賀故作冷靜的解釋換來青江的壞笑。

這時歌仙猛然的緊繃了，一股訊息素打亂了歌仙的剛平復的心情，芬芳的薰香人工的混合製造出不容侵犯的王者之風，宛如驕傲的孔雀開屏恣意彰顯牠的美麗與尊貴。

「！」三日月停下腳步，雖然很細微但是他聞到了。勾勾嘴角。「請問有甚麼不妥嗎？」僕人停下腳步詢問貴客，三日月只是笑了「沒甚麼，帶路。」三日月帶開話題。萬分珍惜的享受著對方的氣味中出現的恐懼。

房裡中另外兩人也察覺了前來的訪客，青江喚來家中僕人確認來者。「歌仙你要先離開嗎？目前情況你最好別跟他碰上面。」青江詢問好友，歌仙做了深呼吸。「好，我必須先離開。」免得我想一槍蹦了他漂亮的臉，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

前來接送的小弟們感覺到的當家的憤怒，雖然神色周身的氛圍充滿肅殺。「開車。」一同前來的二當家命令到，同時將歌仙最喜歡的煙管遞給他，歌仙睨了眼身旁的和泉守，接過煙管塞入菸草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談判的時間快到了，和泉守，別讓我失望。」「是，哥哥。」歌仙輕吐口中雲煙，瞇起眼享受片刻寧靜。

石切丸獨自靜坐在道場，身旁放著木刀，心似乎也跟著平靜了，雖然這只是表面上。就在被打開的瞬間，迎面而來的是劈頭一擊，岩融連眉毛都沒抬一下，看著停在額前的木刀。

「砌，三日月找你。」木刀收回，砌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已經跟鬼目談妥條件，你的婚事敲定了，現在要討論的是你的婚禮，快去，你不會想讓三日月決定的。」砌粗暴的將木刀扔在地上撞開岩融前往大廳，岩融只是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木刀放回架上。

三日月愉快地翻閱手中的資料，相較之下坐在對面的砌就沒甚麼好臉色了。「首先呢，恭喜你，青江轉化成Omega在體質穩定下來後馬上就能結婚，他本人也答應。你喜歡甚麼形式的婚禮呢？神道教還是西洋婚禮？必須先告訴你沒有蜜月。一結婚你們就要安排紋身的事情。」「紋身？」「在三条家只有結婚的在位者能夠擁有特殊的紋身，是來自家族的祝福。當然你可能不記得，別擔心圖樣是爸爸安排好的。」三日月笑容滿面的說著，即使砌粗魯的坐下滿是不耐煩也沒有改變笑意。

「你得到甚麼好消息？你笑得真是太噁心了。」「我想結婚，近期應該就會去提親。」砌看著三日月的神情彷彿看到噁心的東西。「同情被你看上的傢伙。」「記得跟石切好好聊聊。」砌拿走文件離開後，三日月拿起先前被自己擱置在桌上的菸管，從懷中掏出菸草袋，開始吞雲吐霧。「就像你一樣，讓我欲罷不能啊。」睜開因為享受而瞇上的眼，三日月的眼中出現陶醉與狩獵的獸性。

和泉守大步流星穿越主宅的走廊，身後忠心耿耿的堀川緊隨在後一言不發。Alpha憤怒的情緒讓原本較為溫和的青茶味變的苦澀，和泉守的神情更是冷峻的像是他的兄長要殺人前的模樣。「要我成為當家……哥哥現在還沒穩定下來就想要把哥哥推翻嗎？這群老混帳！食古不化！」咬牙切齒地想著，和泉守猛然停步，神色出現一絲裂痕，他聞到了！是那個男人的味道！就那麼一次出現在哥哥身上的味道！

顧不得禮儀，和泉守奔向歌仙的房間，卻發現人不在。眼下的情況歌仙還是當家，這意味著……他要親自面見對方！

會客室中一片寧靜，周遭的僕人或保鑣連呼吸都要放輕，眼前這兩人從來就是水火不容，即是面對擁有最多資源與權力的三条，歌仙也從未示弱與退讓說一不二這就是現在的兼定當家。歌仙抬手遣散身旁的僕人與保鑣，三日月也遣散身後的隨從，寬大的會客室，隔音良好的會客室，只有兩人。

「你看起真狼狽，之定。」三日月笑瞇的眼中只有滿滿的諷刺，歌仙臉色有些蒼白，領口下若隱若現的項圈邊緣讓三日月忍不住裂開嘴角，露出虎牙，空氣中熟悉又陌生的氣味不斷刺激著Alpha的神經，想要征服想要掠奪，想要這個人低下高傲的頭顱祈求自己的寬恕。但是三日月很清楚只要這人低下頭臚自己的熱情便會消失，他就是這麼無情只喜歡追逐與征服的過程，到手的東西充其量不過是勳章，除了束之高閣還能有甚麼用處？當然偶爾聚會時能拿來炫耀。

「你要甚麼？」歌仙拉了拉披肩，體質改變的影響他有些虛冷，即使木已成舟但是只要他一天是當家，他就要堅持著當時接下當家時的原則。

三日月打量著對方，滿意地看著歌仙虛弱的神色，喜歡，好喜歡啊！喜歡這人苦苦掙扎的神情與模樣，不斷抵抗著狂風暴雨的倔強。

「我想向兼定當家您求婚，請務必答應我。」三日月說出口的話讓歌仙瞪大了眼，不是驚喜不是訝異，是憤怒是殺意。

「您是在污辱我嗎？在兼定的地盤上說出這種話。」歌仙冷著臉回應。

「我是在給你一個去處，之定。你比誰都清楚你自己將面臨的下場。」三日月毫不客氣對著傷痛戳下去，期待對方的反應。

「我不在意，從接任開始我就已經不在意家族與我手足以外的事情，我為家族而生，為家族而死，但是……與你聯姻不如讓我去死。」意外平靜的回應用最激烈的言詞。

「就算會讓你家族的生意全都毀了？」三日月笑著開出條件。

「你我都知道，你不是愛我不是恨我，你只是想炫耀，三条當家。我為什麼非要去當一個人的收藏品？」不太在意自己的命運，歌仙戳破那層薄紙。

「你即將失勢，我是保障你在這個家族擁有地位的退路。」不在意虛偽的面紗被揭開，三日月執著於收藏自己的戰利品。

「我說了，我不在乎，我寧可沒有退路也不要成為你的收藏。我們沒甚麼好談。」說完歌仙準備起身離開時，三日月來到他身旁，掐住歌仙的頸子強迫他昂起頭顱，一雙輪月注視著黛紫色的項圈。

「哥哥！」門被推開，和泉守看到眼前這一幕，震驚退去後變為憤怒！但是行動前被一句「住手。」制止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歌仙，不能理解對方為何阻止他。

三日月看著歌仙，視線並未因一人的闖入而轉移，只是看著歌仙。

「等到你失去現在的地位，我相信一群老頑固會很樂意把你讓給我。」

「不勞費心。」

兩人的對話畫上句號，三日月放開歌仙與和泉守擦肩而過。

事實上一切來的比歌仙預期的還快，當晚的緊急會議中長老與其他顧問毫不留情用身體情況不再適合擔任家主為由將他趕下了當家的位子，和泉守憑藉他本身的勢力硬是把當家之位搶下，獨排眾議讓歌仙擔任顧問。

剛坐上當家之位，和泉守的身旁只有堀川可用，其他人都還在觀望，為此歌仙向左文字提出請求，江雪鑒於之前為了宗三對和泉守失禮一事答應了借調兩名幫手。同時蜂須賀接到消息後說服長曾弥幫助和泉守，長曾弥挺喜歡打小時候就跟在身後的小傢伙自然是答應。藉此機會歌仙也肅清了家族內反抗他與和泉守的勢力，單槍匹馬斬殺了一屋的人，染紅的髮絲與臉龐身上散發著血腥與Omega的甜香，輕喘著氣的前當家甩了刀身上的血踩著血紅的榻榻米走出房間，這是國廣兄弟們趕到時所看到的畫面。

當台上台下沒人敢反抗和泉守時，已經是深秋，初冬即將來臨。